第191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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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孟灵儿恍然。
&esp;&esp;原来是政事啊,听闻现在时局是愈发乱了,南方已打起仗来。
&esp;&esp;霍明霁继续说,“哪怕是亲人之间也不能,方才知章结结巴巴的,也是因此缘故。”
&esp;&esp;霍知章点头如捣蒜,“确实如此,妹妹,我方才真不是针对你。”
&esp;&esp;孟灵儿认真道,“我明白了,我不会和旁人说的。”
&esp;&esp;这时有卫兵匆匆而入,带来了两位长辈今晚不在大厅用膳的消息。
&esp;&esp;“父亲和母亲在何处?”霍知章问。
&esp;&esp;卫兵答:“在南边小庖房。”
&esp;&esp;答完这一句,卫兵忍不住道:“主母正在制糖,太神奇了,属下从未闻过如此浓香的甜味。”
&esp;&esp;三人面面相觑。
&esp;&esp;制糖?
&esp;&esp;“兄长,我们去看看吧。”霍知章爱极了甜味。可惜蜂蜜昂贵,量也稀少,而普通的饴糖甜味又实在一般。
&esp;&esp;他想起了之前母亲制的酒,本来浅淡的酒在经过天锅处理后,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掌将酒水压缩,令其酒香浓郁,醇厚丝滑。
&esp;&esp;那糖,是否也如此呢?
&esp;&esp;母亲制出来的糖,肯定比饴糖甜不少。
&esp;&esp;霍知章迫不及待想尝尝。
&esp;&esp;“膳食已上,等用过膳再去吧。”霍明霁止住弟弟。
&esp;&esp;双亲不在,长兄发话不得不听。
&esp;&esp;遂三人在正厅用了膳,待膳罢,结伴往南边小庖房去。
&esp;&esp;三人来到时,这边还在用膳。
&esp;&esp;设施简陋,远比不得正厅,因此开了圆桌吃围餐。
&esp;&esp;裴莺、霍霆山、陈渊和过大江坐在同一桌,另外几个卫兵坐另一桌。
&esp;&esp;“父亲,母亲。”霍明霁拱手作揖。
&esp;&esp;霍霆山见三个都来了,长眉微扬,“来看你们母亲制糖?”
&esp;&esp;三人齐颔首。
&esp;&esp;裴莺见女儿和霍知章目光不时往锅里飘,不由笑道:“糖还在锅里煮着,可自行去瞧。”
&esp;&esp;霍霆山给裴莺夹了块炒肉,“慢慢吃,无需管他们。”
&esp;&esp;孟灵儿和霍知章已到了锅前。
&esp;&esp;大锅炖煮,锅口敞着,没盖盖子,只见其内放着一个大陶盆,盆之大直接覆盖水面。从外面往里瞧,几乎看不见锅中水,只听闻咕噜噜的沸水声不断响起。
&esp;&esp;而此刻,陶盆内的水已经粘稠到能称之为浆,随着底下沸水的咕噜声,糖浆也被烧开似的不断冒起一个又一个的泡泡。
&esp;&esp;浓郁至极的香味扑鼻而来,仿佛化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,将人的心神牢牢笼罩。
&esp;&esp;霍知章被镇住了,一瞬不瞬地盯着锅中的陶盆。
&esp;&esp;在朝廷未断幽州军饷时,他们霍家也是富裕的。
&esp;&esp;蜂蜜虽昂贵,但不至于一星半点都舍不得买。他记忆里的蜂蜜确实甘甜,却何曾有这般仿佛要将人浸没的甜香?
&esp;&esp;不可思议!
&esp;&esp;霍知章激动不已,他忍不住问,“母亲您太厉害了,这糖是如何做的?何时能做好?我能否尝尝?”
&esp;&esp;霍霆山睨了二子一眼,“铺垫这般多,我看最后一句才是你想说的。”
&esp;&esp;“不是,我真心觉得母亲神人也,是天上仙子下凡,来福泽四海的。”霍知章面红耳赤。
&esp;&esp;裴莺笑了笑,“旁边有小碗,你们三自己去舀,不过这糖浆甜得很,舀一点后得加水兑稀,不然会甜到发齁。”
&esp;&esp;霍知章得了许可,立马拿汤勺舀了一勺糖浆,分装到小碗里。
&esp;&esp;一碗给自己,另一碗给妹妹,准备装第三碗时,他忽然停住,转头看霍明霁,故意问,“兄长,你要现在尝吗?”
&esp;&esp;他兄长这些年越来越喜形不露于色,按他说,何须如此绷着?父亲春秋鼎盛,再撑起顶上那片天几十年亦不成问题。
&esp;&esp;且如今家中多了母亲和妹妹,一家人有说有笑也好极,搞得那般严肃作甚。
&esp;&esp;霍明霁轻咳了声,“现在尝。”
&esp;&esp;霍知章笑着给第三个碗也盛了糖浆,他谨记裴莺的话,糖浆只装了一点,然后再往每个碗中添水。
&esp;&esp;他想要浓一点,水添得比隔壁两个碗少些。待分装完,霍知章迅速拿了自己那碗大饮一口。
&esp;&esp;重未尝过的浓甜侵染味蕾,少年郎眼瞳微微收紧,一时之间竟有些饮酒似的迷醉了。
&esp;&esp;真甜。
&esp;&esp;和蜂蜜全然不一样的浓甜。
&esp;&esp;孟灵儿和霍明霁也饮了一口,前者惊叹,“好甜,比炸糕还要甜。”后者稍怔,他没说什么,但下意识端着碗又饮了一口。
&esp;&esp;霍霆山之前已饮过,自然知晓这糖浆甜度几何。
&esp;&esp;对于未曾尝过浓甜的人而言,那一口糖说是琼浆玉露也不为过。
&esp;&esp;他及冠后曾去长安听封,当时赵天子办了盛宴,以庆祝他这等有功之臣。
&esp;&esp;宴中珍馐美馔、各类听闻是进贡的果蔬皆摆于案上,但那些据说连王孙贵族许多时候都舍不得食用的珍品,如今通通得败于糖浆之下。
&esp;&esp;霍霆山转头看向身旁,他身侧的美妇人一手执箸,一手端碗,还在用着膳。
&esp;&esp;她吃饭一向都慢吞吞的,细嚼慢咽,一口一口地吃,一看就是从未缺衣短食过。对于儿子和女儿的惊叹她并不在意,也不曾在意这些注定会惊艳世人的糖浆。
&esp;&esp;为何不在意?
&esp;&esp;可能因为见过了吧。
&esp;&esp;无论糖也好,醇香如仙酿的酒也罢,于她而言好像都无足轻重,现在还不如碗中的饭来得引她注目。
&esp;&esp;旁边有道目光一直在看她,裴莺本来不想理会的,但那道目光停留时间太长了些。
&esp;&esp;“怎么了?”裴莺转头。
&esp;&esp;霍霆山只是说,“无事,夫人继续用膳吧。”
&esp;&esp;裴莺看了他片刻,然后移开眼。
&esp;&esp;不知是否她的错觉,方才对视的那一眼,他的眸色特别深沉,这人好似有心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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