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节

&esp;&esp;有疑惑不解，有打量审视，也有兴奋惊艳……

&esp;&esp;不过其中疑惑皆多，许多人都想不明白，大将军为何要携女郎同行，且还是一对母女，加上两个伺候的女婢，共计四名女子。

&esp;&esp;之前别说四个，行军期间从未有女郎随军，连火头军里负责烹饪的，也清一色是男儿。

&esp;&esp;裴莺出来时，不远处的卫兵聚在一起说小话。

&esp;&esp;“你们说，那位夫人和大将军是何种关系？”

&esp;&esp;“虽然夫人戴着帷帽，但我观其身姿出尘，多半是宠姬吧，而且据我所知大将军在北川县并无远亲，若非是舍不得丢下手的宠姬，作甚要带在身旁？”

&esp;&esp;“俺瞧着倒不像宠姬，公孙先生和陈先生他们对这位夫人可恭敬嘞。在大军出发前，俺还听见沙屯长对他的人说切勿冒犯夫人和小娘子，否则军杖伺候；若是情节严重者，斩立决。”

&esp;&esp;周围齐齐抽了口凉气。

&esp;&esp;“此话当真？”

&esp;&esp;“俺骗你们作甚，等着吧，俺觉得不久后上头的人也会来通知了。”

&esp;&esp;众人面面相觑，心里越发好奇的同时，也暗自提醒自己不可冒犯。

&esp;&esp;裴莺并不知将士们心中所想，她在辛锦的陪伴下去寻了火头军，讨了份热水。

&esp;&esp;水葫芦装满，拿着颇为烫手，裴莺见辛锦不时左右换手，便对她说：“辛锦，我来拿会儿吧。”

&esp;&esp;“不必劳烦夫人，奴自己拿便好。”辛锦见裴莺依旧看着她，便笑道：“奴自幼有血气不足的毛病，手脚易冰凉，如今拿着这水葫芦倒是惬意。”

&esp;&esp;这时不远处最大的营帐揭开，熊茂等武将相继走出。

&esp;&esp;火头军所在之处和裴莺的营帐在两个方向，如今她要回去，必须越过主帐。

&esp;&esp;辛锦见裴莺怯步，低声道：“夫人不如从后方绕过去。”

&esp;&esp;裴莺眸子一亮：“辛锦说得是。”

&esp;&esp;心情立马变得欢快，裴莺抬步欲走，那边率先离了主帐的熊茂眼尖看见裴莺：“裴夫人方才是往火头军那儿去了？可是缺些什么？”

&esp;&esp;他嗓门大，周围一圈人都听见了。

&esp;&esp;裴莺闭了闭眼，但对方是好心，她无法不应，只得往那边走：“息女晕车，我去讨了些热水。”

&esp;&esp;熊茂正要说话，此时霍霆山却从主帐里走出来，对裴莺说：“待会儿夫人和令媛一同来我这边用夕食吧。”

&esp;&esp;裴莺婉拒道：“谢过将军好意，不过息女舟车劳顿，身体颇为不适，我得照看她，就不过去了。”

&esp;&esp;“照料令媛之事交给女婢去办就是，若是这点小事都需夫人亲力亲为，要她们何用？”霍霆山的目光投向裴莺身旁的辛锦，看得后者直俯首帖耳。

&esp;&esp;他语气虽平淡，但裴莺依旧能感受到辛锦闻言后的惊恐，顿时无奈：“将军您别吓小丫头。”

&esp;&esp;辛锦也就十六七岁，这人大了别人小姑娘一轮有多，吓唬人家也不害臊。

&esp;&esp;霍霆山淡声道：“夫人，我说的并非戏言。”

&esp;&esp;辛锦的腰弯得更低了，非常害怕被赶出去。

&esp;&esp;伺候裴夫人的这段日子，是她从小到大活得最轻松的，裴夫人温柔好相处，不似县令夫人那般苛刻，她是她伺候过最好脾气的贵人了。

&esp;&esp;若是没有寇患那场变故，再过些时日她就会被县令夫人送到她小儿子房中当通房。且不论那位洪小郎君脾气暴躁，单是他尚未娶妻这点，以后就够她吃一壶了，毕竟正妻入门后肯定要敲打一通妾室。

&esp;&esp;如今的日子很好，伙食和用度也远胜从前，辛锦打心底里想一辈子都伺候裴莺。

&esp;&esp;裴莺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臂，让她别慌：“那我就叨扰将军了。”

&esp;&esp;霍霆山：“夫人何须和我客气。”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主帐要宽敞许多，行军比不上平日，条件简陋些，地上铺着麻布，四周挂着防雨的油幕，两张案几摆得很近，其上已摆好了夕食。

&esp;&esp;裴莺进来后才发现，主帐中只有霍霆山，男人已入座，见她进来以掌指旁侧：“夫人，请。”

&esp;&esp;裴莺摘下帷帽，慢步过去。

&esp;&esp;行军多吃糗饭，霍霆山这里也不例外，只不过比起普通士兵，主帐里的副食要好上许多，除了小米饭团以外，还有胹羊和野菜汤。

&esp;&esp;食不言寝不语，在霍霆山这里是不存在的。见裴莺用了一箸胹羊后，他慢悠悠道：“行军这些日子暂且委屈夫人了，待到了广平郡，我再给夫人寻些珍馐美馔。”

&esp;&esp;裴莺摇头说：“谈何委屈，有荤有素，足矣。”

&esp;&esp;霍霆山却注意到她只夹了两箸胹羊，就没往胹羊那处下筷了，遂问：“夫人不喜羝肉？”

&esp;&esp;裴莺本来想说不是，但见霍霆山又露出那种“骗我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”的神情，她话到嘴边改了口：“有些吃不惯它的膻味。”

&esp;&esp;后世炖羊肉时，常会使用小茴香和白芷等调料辅助去除羊肉的膻味。小茴香是南北朝才传进来的，如今还没影呢，白芷现在倒是有，但还没人发觉白芷有去除羊肉膻味的功效。

&esp;&esp;归根到底，还是时代的缘故。

&esp;&esp;许多人尚且吃不饱，有肉吃就不错了，哪顾得上其他，更别说膻味于许多人并非不能接受。

&esp;&esp;霍霆山想了想：“改日我让火头军给夫人做些鱼羹。”

&esp;&esp;鱼的气味比羝肉的要小许多，如今他们依水行军，鱼倒也易得。

&esp;&esp;裴莺没想到他听她不喜欢羝肉，竟想给她找些鱼儿。

&esp;&esp;她不由想起方才在火头军里看到的情形，掌勺的卫兵心痛又不舍，每次粮下锅都好似切他肉般难受，还对旁边的新兵耳提面命，叮嘱一定要紧着粮食。

&esp;&esp;那新兵蛋子被拍了脑袋也不敢生气，一边捂着头一边小声解释说想让军中的弟兄们都吃饱点。

&esp;&esp;胹羊装了满满数锅，看似很多，但架不住军中人多，每个人分得的其实也就几口罢了。

&esp;&esp;裴莺抿了抿唇，到底还是说：“将军，一头羊约重二钧，若是放养，待到出栏至少得八个月。您可曾想过畜养另一种牲畜，比如说豕。豕能长至十钧，虽出栏耗费时间和羊相近，但其繁殖速度远胜于羊。”

&esp;&esp;霍霆山认真听完了，却是道：“夫